【完结】《渣女的救赎之旅:从黑到白的蜕变之路》
【二十四章】
临近寒假,天气越来越冷,庞媛作为班长带着她的小跟班甘恬来校外为元旦晚会采购物资。
俩人不紧不慢的先找了个早餐摊吃饱喝足才开工,街上很热闹,人来人往,张灯结彩,已经有了过年的气氛。
“气球,瓜子,零食,饮料,蛋糕……”庞媛边走边低着头看自己写的小笔记,就在她转身打算跟甘恬讨论的时候,发现刚才还和自己并肩走的甘恬不见了身影。
她回头,发现甘恬站在不远处的一个小摊位前,目不转睛的盯着一窝小奶猫看。
“你喜欢猫?”庞媛有鼻炎,对这种毛绒绒的东西向来是避之不及的,她站在距离甘恬一米开外的地方,小心的询问道。
甘恬捧起一只通身雪白,半个手掌大的奶猫,微笑着回答:“言溪喜欢。”
她正愁今晚跨年夜不知道送什么给言溪,言溪对任何东西都淡淡的,好像对什么都不感兴趣。
她记得他之前说过他小时候喜欢喂猫,猜测他应该是喜欢猫的。
这个礼物最合适不过了。
卖猫的人见他们俩穿着校服,爽快的答应了甘恬的砍价,并附送了一小包猫粮。
甘恬把小猫装在校服下面,毛衣的兜里,小猫很乖,也不认生,直接呼呼大睡起来。
中午吃饭的时候,甘恬变戏法似的从兜里把小猫掏出来,托在掌心给言溪看:“喏,送你啦。”
言溪伸手接过,小心的抚摸着它。
小猫似乎很喜欢言溪,两只前爪抱着言溪的手指细细的啃,甘恬调笑道:“看来这只猫也是个颜控,贪恋你的美貌。”
“谢谢。”
“老夫老妻的,说谢谢太生疏了。”
“小恬……”言溪叫她。
甘恬低头往嘴里扒饺子,说:“别再说谢谢了。”
“把脚放好。”
“我又没放到桌子上……”
“那也别放到其他地方。”
甘恬嘴上答应,却不撤回动作。
他们学校的规定是所有学生必须住校,虽然现在甘恬有了自己的住所,每次周末都带着言溪去,但她并不满足于这样的频率,有时候忍不住会和言溪去卫生间解jue。
言溪很少拒绝她,都是由着她的性子来。
但甘恬能隐隐感觉到,言溪并不喜欢这种事。
他曾经委婉的说过:“这样不好。”
甘恬向来只能听进去自己喜欢的话,对任何反对意见都是充耳不闻。
面对年轻貌美又顺从的言溪,甘恬实在没办法做到清心寡欲。
前世无论是和洛勋还是言溪相处,甘恬永远都是只顾忌自己的感受。
即便是言溪跪在地上求他放过他,她不肯。
在新婚前夜,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洛勋红着眼圈说:“一定要……这样吗?”
明明可以一句“一定要。”就能回答的问题,甘恬非要说:“这么多年,你是怎么过来的,我又不是不知道,怎么到我这还害羞起来了?”
过程中有滚烫的液体滴落在甘恬的手背,烫的人发疼。
洛勋以为的救赎,不过是从一个火坑跳到另一个而已。
即便这样,他还是义无反顾的喜欢她。
对于洛勋,俩人相依为命那么多年,终究是有些情分的,毕竟,人非草木。
如果这辈子能遇到他,她一定要帮他,过上正常的人生。
说是忏悔也好,赎罪也罢。
真正受过伤害的洛勋还是言溪,都随着她的死亡留在了前世。
晚了。
甘恬邀请言溪今晚参加她们班的跨年晚会。
“今晚有随堂测试。”看着甘恬变得失落的表情,言溪说,“我尽量。”
言溪在的班,学习紧张,压力大,怎么可能像甘恬她们班这样组织集体活动,有那闲时间不如多做几张卷子。
在晚会快要结束的时候,甘恬还是没等到言溪,她一个人坐在角落里苦恼的嗑着瓜子。
甘恬本来和庞媛准备了一个小合唱的节目,她想给言溪看,一直拖到了最后。
站在教室中央,甘恬的目光缓缓的扫过台下的一张张脸。
没有言溪。
心里突然涌出一种无力的沮丧。
她突然想,言溪真的能和她走过充满未知的变数的一生吗?
毕竟这个世上,很多事情都不是天遂人愿的。
甘恬摇摇头,把脑海里那些多愁善感的念头通通清除。
晚会的最后,全班关了灯一起对着那个大大的蛋糕许愿,甘恬站在角落黑暗中,被一个温热的怀抱紧紧的裹住了。
“小恬……我来晚了……”
“言溪。”
没有多余的话,俩人紧紧的抱在了一起。
“最喜欢小恬了。”言溪的声音低沉沙哑,教人十分安心。
“我也……最喜欢言溪了,比世界上的任何人都喜欢言溪,想和言溪永远在一起,执子之手,白头偕老,一起看春花,秋月,夏日,冬雪。”
黑暗中看不清甘恬红着的脸,但能清楚的感觉到言溪的颤抖,他说:“我也是。”
教室的灯光亮起来的前一刻。
俩人异口同声的说。
“新年快乐。”
【二十五章】
甘恬总以为放了寒假之后,她和言溪相处的时间能较上学时更长一点,事实证明她错了,刚放假的第二天,言溪就被父母带去了邻市的爷爷奶奶家,为期五天。
临走前还把他的小白猫“团子”给甘恬让她帮忙照顾。
甘恬并非不理解言家人的孝顺,但没有言溪的日子,实在是,无聊至极。
这天晚上,甘恬和言溪打完耗时一个小时的电话,便提着一袋垃圾出门觅食了。
刚出门,甘恬被一个人抱起来转了一圈,那人松开甘恬后评论道,“甘恬,你最近好像瘦了,也长高了点。”
是近三个月没见面的柳穆清同学,他穿着黑色风衣,脚穿一双黑色的铆钉皮靴,冻的红红的鼻尖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
英俊潇洒的斯文败类,没有人比柳穆清更适合这个形容词。
“柳公子最近玩疯了吧,怎么还记得我啊?”
没想到不说这句话还好,一说便引起了柳穆清的疯狂吐槽,什么“重色轻友”,“明明是你不让我在言溪面前出现”,“你被那小兔子把魂勾走了吧”,最后在附赠一句“他不就是年轻漂亮点”这句柳穆清最爱的经典名言。
甘恬微笑,年轻漂亮就是资本,不是么?
两人随便找了一家本地比较有名的餐厅,里面人很多,大多是情侣,两人选了靠窗的位置,方便看窗外的江景。
服务员一直在旁边提醒,两个人最多五个菜就可以了,柳穆清却一副霸道总裁的样子,浑身上□□现着不差钱的气势,点了满满登登的一桌菜。
菜上齐后,柳穆清往椅背上一靠,笑着说:“吃吧,我吃过了,这些都是你的。”
甘恬朝着他翻了一个巨大的白眼。
败家子儿。
甘恬在家躺了一天,饿的只顾往嘴里塞东西,根本没时间和柳穆清搭话。
柳穆清说他这段时间去欧洲旅游了一趟,一个人走了很多城市,站在开满薰衣草的田园里看日落真的很美,如果有机会可以和她一起去。
“我和言溪去。”甘恬说:“你这条单身狗不配和我们走在一起。”
柳穆清柯南式的扶了下眼镜,因为角度问题,镜片也配合的闪了闪,“有一件事很好奇,你为什么不让我在言溪面前出现,仅仅是因为怕他吃醋么?”
一针见血。
那次言溪问甘恬有没有喝过鸡丝粥这句话一直是甘恬心中的一根刺,如鲠在喉,俩人越是甜蜜恩爱,她就越是担忧事情败露。
她怕极了,如果那双盛满爱意的眼睛里夹杂了别的情绪,就不漂亮了。
甘恬停止了吃饭的动作,她放下筷子后苦恼的按住了额头,沉默良久后,她缓缓的说道:“我怕他发现那件事是我们俩做的。”
“我以为什么事呢,别担心,我帮你解决。”
柳穆清的计划是这样的:他再找一个和甘恬年龄各方面都相像的女孩 再绑·架一次言溪,他继续当帮凶,顺便当着言溪的面把甘恬也绑了,这样就可以让言溪彻底打消对甘恬的怀疑。
“然后呢?”甘恬撑着下巴,笑眼盈盈的的看着柳穆清,表示对他的这个计划有点兴趣。
“然后当着你的面,找几个人lun了他。”
“你敢!”甘恬的声音不小,引的旁边几桌客人朝他们侧目。
甘恬这才发觉自己错了,她不该求助于柳穆清,柳穆清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言溪于他不过是一件好玩的东西,他不在乎那件东西有没有情感,也不介意毁了他。
只要能达到目的就行。
“别生气啊,你听我分析,这样一来,你连他最恶~心肮脏的样子都见过,并且不嫌弃他,还继续爱他,那他这辈子不就被你吃的死死的了么?一劳永逸啊,你真的不考虑?”
“你这是要他的命。”甘恬脑海里涌出前世一些零碎的记忆片段,胸口疼得几乎喘不过气来,“也是要我的命。”
“甘恬,这不像你说的话啊,你当初,可不是这么说的。”
“言溪他小时候见过我,他在我喜欢上他之前就喜欢我。”甘恬捂着眼睛,“我错了,我不该那么做的。”
之前那件事已经让言溪留下了严重的心理阴影,偶尔会梦魇,蜷缩成一团,嘴里一直重复一句话“不要”。
不要绑·架他,不要打他,不要强迫他,不要把他装在狭小的皮箱里。
甘恬除了抱着他一遍遍的摸他的头安慰,什么也做不了。
第二天醒来,言溪又恢复了往日的清明淡漠,甘恬试探性的说他昨晚说梦话了,言溪眼神慌乱的像一个手足无措的小孩。
甘恬只能背过身,偷偷的抹掉眼角的泪珠。
他不肯说。
他甚至连一个可以倾诉的人都没有,只能独自承受这一切。
真是,太可怜了。
她根本不指望言溪在知道那件事是她做的之后原谅她。
爱是一回事,尊严是另一回事。
他的言溪,曾是最美好的少年,他高高在上,享受着几乎所有人的爱慕和拥护,睥睨一切,他可以让人联想到世上最美好的事物,松软的白面包,早晨的阳光,澄澈的天空。
可他被她变成了那样。
甘恬别过脸,看向窗外,陷入了沉思。
【二十六章】
甘恬发誓,她低估了柳穆清发疯的程度。
距上次餐厅匆匆一别,甘恬本以为再次见面起码得等到过年,甘家和柳家聚在一起吃饭的时候,没想到,只是短短的一周,她和柳穆清又见面了。
那天是小年夜,她非要拉着言溪一起去市中心看烟花,言溪穿着白色的棉袄和天蓝色牛仔裤,脖子上围着一条米色的围巾,言溪这么穿的却好看,走在路上引的不少小姑娘频频侧目。
言溪抓着甘恬的手,塞在自己上衣的兜里,言溪的手很热,他把带着自己体温的围巾围在了甘恬脖子上,把甘恬的嘴和鼻子也裹了起来,说吸进冷空气肚子会疼。
烟花在天空中绽开的一瞬间,言溪从后面抱住了她,“小恬。”
甘恬握住了言溪的手,说:“言溪啊。”
言溪把脸埋进甘恬的颈窝,闷闷的说:“我以前碰到过一些很恶-心的事,那段时间我一直处于自我否定的状态,谢谢你一直陪在我身边,也谢谢你喜欢我。”
甘恬背对着言溪,她看不见言溪的表情,同样,言溪也看不到她被泪水浸泡的湿漉漉的眼睛。
“甘恬喜欢言溪,天经地义。”甘恬努力的让自己的声线平稳,“有什么好谢的。”
言溪肯跟她说这些事,说明他慢慢的放下了,她高兴还来不及呢。
甘恬想,要不今晚让言溪开开-荤,也算是弥补她两世的遗憾。
看完烟花已经凌晨了,言溪跟父母说了他在朋友家住,所以两人也不急,慢慢的往家走。
“言溪,你以后想做什么?”
言溪认真的思索了一番,才给出了答案,“医生吧。”
甘恬脑海里浮现出言溪穿着白大褂被一群小姑娘围着要联系方式的场景,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
言溪问,“你笑什么?”
甘恬急忙收敛了这个让言溪误会的笑容,说道:“等我以后接管家里的公司,当一个霸道女总裁。”
不等言溪回话,甘恬继续说:“以后我去找你,在你的值班室,在没人的病房,或者在医生护士专用的卫生间……”
“哦。”
“这么说你同意了?”
“没有。”
深夜,再加上天气冷,路上除了他俩,几乎没有行人,前方的路段路灯坏掉了,甘恬整个人挂在了言溪身上,前段时间看的鬼故事瞬间变得鲜活起来。
然后,俩人遇到了柳穆清。
和他在一起的,还有一个他找的,和甘恬各方面体征都十分相像的女孩子,两人穿着一身黑衣,戴着黑色的帽子和口罩。
后排的车窗摇了下来,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甘恬和言溪。
那女孩歪着头,笑道:“呦,言溪,没想到真的是你。”
言溪在听到这个被变声器加工过的熟悉声音时,脸色变得煞白,但他还是把甘恬护在了身后。
甘恬气的发抖,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她恨柳穆清自作 主张,更恨她碍于言溪,什么都做不了。
女孩拉开车门走了出来,紧接着柳穆清也走了下来,柳穆清执-枪,对准了言溪的胸口:“小子,别乱动,不然,打中你或者你身后的妹妹都不好哦……”
接着,柳穆清说:“小妹妹,你是自己走过来,还是我去请你呢?”
甘恬不相信柳穆清敢拿自己怎么样,但她不敢保证,他不会伤害言溪。
柳穆清是疯子,前世言溪的腿就是被他打断的。
甘恬走过去之前,小声的说:“言溪,你一会找准机会跑吧,我们不能同时落在他们手里。”
言溪红着眼睛摇了摇头,他在这两人手里遭受过什么他最清楚,他怎么可能留下甘恬一个人,如果,能有一个人逃脱,他比任何人都希望是甘恬。
柳穆清勒住了甘恬的脖子,用枪口指着甘恬太阳穴,眼神示意那女孩动作。
那女孩模仿起甘恬的病态倒是惟妙惟肖,她先是绕到言溪的身后,抬脚踹了言溪的腿弯,迫使言溪单膝跪倒在地上。
她抓着言溪的头发,使他看向自己的眼睛,“好久不见啊,大美人。”
“自从上次尝过你的滋味之后,可真是‘除却巫山非云也’,上次没玩死你有点可惜,这次可不会再手下留情了。”
甘恬被柳穆清勒着脖子,一句话也说不出,她看着言溪跪在地上,被那女孩打了两个耳光。
该死的柳穆清!
竟然敢动她的东西。
她的指甲嵌进柳穆清的小臂里,连指甲盖掀起渗血也浑然不觉。
她挣扎之余才发现男女力气的差异之大,她从嗓子里挤出几个字,“别动他!不然我杀了你!”
柳穆清癫狂的笑出了声,他看向言溪,将枪里的子弹上膛,指着甘恬的太阳穴,冷笑着说:“小子,脱吧。”
【二十七章】
言溪垂着眼睑,既不看甘恬,也不看眼前的女歹徒,他抬起手,指尖停留在上衣的拉链上。
顿了顿,他动手拉开了自己的拉链,言溪的外套里面穿了一件黑色的高领毛衣,只露出一小截雪白的脖颈。
女孩的眉眼净是轻佻的笑意,她狠狠的拧了言溪的脸一把,看着言溪瑟缩着躲开,继续命令道:“自己把衣服撩起来。”
言溪和平时并没有什么两样,即使跪在地上,背也是挺直的。
他机械性的撩衣服,因为动作太慢,又被打了一巴掌,言溪的半边脸肿了起来,浮现出五个指印。
少年的腰身雪白纤细,右腰-侧那边有一个淡淡的牙印,女孩先是一愣,看了一眼甘恬后随即焕然大悟,“可以啊,真是名符其实的小兔子。”
甘恬呆滞的睁着眼睛,哭的眼睫一片湿濡,她嘴里一直重复的嘟囔着一句话:“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柳穆清看她这副样子,颇为好笑:“别哭啊,有什么好哭的,甘恬,你是什么人,可能言溪不知道,那我还不知道吗?”
“你当初做那件事的时候,就应该料想到会有今天这个局面,人总要为自己做的事负责。”
突然,远处传来警车的声音,由远及近的疾驶而来,柳穆清只能和那女生受惊似的落荒而逃,走之前还不忘对着言溪说一句:“你竟然敢报-警!下次别让我逮到你!我弄死你!”
甘恬踉踉跄跄的朝着言溪走过去,她把言溪卷到胸口的毛衣拉了下来,又拉上了外套拉链,她双手捧着言溪的脸,哭着说:“他们走了,我们没事了。”
警车上下来了两个穿着制服的警-员,他们先是看了一眼哭的泪花带雨的甘恬,再看言溪脸上的掌印,目光探究的看着两人。
言溪把甘恬拉到自己身后,神色漠然的回答:“我们是情侣,刚才遇到了抢劫。”
警-员叔叔松了口气,差点误会了。
再三询问了需不需要送两人回家被拒后,他们开车去追人了,原地只留下了甘恬和言溪,没有人说话,只有甘恬抽泣的声音。
“先回去吧。”言溪握着甘恬的手,快步朝着甘恬家走去。
言溪的手,冰凉彻骨。
到了甘恬家门口,正在找钥匙的甘恬听到言溪在背后说:“不早了,我要回家。”
“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甘恬说:“先在我这里住一晚上,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言溪站在那里,既不言语,也不动作。
一推开门,屋内热烘烘的暖气扑面而来,和外面的寒冷形成鲜明的对比。
言溪嗫嚅着:“我想回家。”
“这里就是你的家,你还要去哪里?”甘恬把言溪拉了进来,让言溪坐到沙发上,她捧着言溪的脸,“言溪,我喜欢你,无论发生什么,我永远都喜欢你。”
说着,吻上了言溪的唇。
言溪伸出手,紧紧的抱住了甘恬。
有温热的泪珠滚下来,甘恬睁开眼睛,看到言溪哭了。
他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上挑着细碎的泪珠,面颊上有两道泪痕。
就在一瞬间,心疼的像是碎掉了。
她摸着言溪的背说:言溪啊,那不是你的错。
都是我的错,应该安安静静的死掉,为什么要重新来祸害你呢?
应该,离你越远越好的。
甘恬把脸埋进言溪的胸膛,听着那颗鲜活的心脏沉稳有力的跳动。
她想:我应该,离你越远越好的。
第二天中午,甘恬才醒来,她起床煮了两碗面条,正准备叫言溪起床时,却发现了言溪的异常。
言溪面色潮红,身体不住的发抖。
甘恬摸了摸言溪的头,烫的吓人。
甘恬叫了医生来家里,给言溪测体温,配药,输液,忙完已经过了近两个小时,甘恬面无表情的把坨掉的面倒进垃圾桶,开火煮上了白粥。
第二瓶淡黄色的液体快要见底的时候,言溪醒了过来。
他不舒服的皱着眉头,“什么东西?”
甘恬把手中的书翻了一页,回答道:“退烧栓。”
退烧栓的效果很好,前世她给言溪用过。
“你生病了,发烧太久会损伤脑神经。”甘恬说:“我只塞了两粒。”
甘恬去厨房盛了一小碗煮好的白粥,一勺一勺的喂给言溪,甘恬把碗放在桌上,似是思索了良久才做的决定,“言溪,我们要不要先分开一段时间?”
言溪别过脸不看她,但对于这句话并没有太过惊讶,“好。”
你的所有痛苦的回忆,都有我的参与,与其天天对着我这个和糟糕回忆相连的介质,反复的想起来那些事,永远的倍受折磨,不如将这些事和我一起慢慢忘却。
前世柳穆清说,任何喜欢我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而在后来漫长的岁月里,言溪,柳穆清,洛勋,无一不验证了这句话。
我多喜欢你啊。
真想和你一辈子在一起。
但我更希望你能平安喜乐。
离开我,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成为自己喜欢的人。
愿你岁岁平安,即使生生不见。
【二十八章】
甘恬的手机振动了一下,她看了一眼,是一个陌生号码:打开电视,关注地方台下午四点的新闻,和言溪一起看。
柳穆清这家伙,搞得跟接头线人一样,还专门换了号码。
甘恬看了眼时间,现在是三点四十五,还有十五分钟的缓冲时间,可以让打开电视看新闻变得不那么突兀。
她选择再相信柳穆清一次。
毕竟昨晚他没有对言溪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当时她快要被吓死了,真怕柳穆清找几个人轮jian言溪,她是这么以为的,所以才会有那么大的情绪波动。
前世的她,单亲家庭,自幼贫贱,胆小懦弱,受人欺辱,爱而不得,等回了甘家,拥有了梦寐以求的一切,另一种严格意义上煎熬苦涩的生活又开始了,而一切的根源是,言溪不爱她。
后来,言溪当着她的面从楼上跳了下来,满地的鲜血,无数次午夜梦回,她总是梦到言溪,那是不曾受过任何磨难与苦楚的言溪,他穿着校服,站在曾经她跟他告白的樱花树下,冲她笑的眉眼弯弯。
生离,死别,什么没经历过?
那时候总是忍着不掉一滴眼泪,怕被人看笑话,没想到这辈子却活成了哭包,泪腺发达,似乎要把前一世的委屈和痛苦发泄出来。
人啊,要是有一个特别喜欢的人,而那个人也特别喜欢自己,被宠溺,被肆无忌惮的喜欢,心总会变得特别柔软。
想到这里,甘恬也稍稍原谅了昨晚哭的涕泗横流的自己。
言溪养的小猫“团子”爬上了床,蜷缩在言溪手边,似乎也感觉到了言溪的心情不佳,没有像平时一样抱着言溪的手撒娇。
两人相顾无言,还是甘恬先打破了沉默,“要不要看电视?”
说着,甘恬打开了电视,她看似无聊的随便按了几下,调到了地方台,正在播新闻。
她爬上床,在言溪旁边坐了下来,她想要摸言溪的脸,却被言溪别过脸躲开了。
“……”
这时,电视上播放了一条新闻,大概是今天凌晨的时候一辆黑色小轿车的车主为了躲避警cha的追捕,不小心连车带人从桥上掉了下去,目前车辆和两位车主的遗ti已经被打捞上来了,正在进一步核查身份。
“他们……死了?”不愧是柳穆清,心思缜密,办事妥帖,永绝后患。
言溪盯着电视,不知道在想什么。
输液完了,甘恬拔掉了言溪手上的针,“你晚上想吃什么?”
言溪沉默的靠坐在床栏上,他的皮肤白,脸上隐隐能看见昨晚被施-虐的红痕。
甘恬吞了口唾沫,言溪真漂亮啊。
许久,言溪才开口,“你过来。”
甘恬刚凑过去就被言溪按倒在了床上,温热的唇吻了上来,在细腻的皮肤上留下点点红梅,双手被言溪用一只手固定在头顶,另一只手开始解甘恬上衣的扣子,甘恬热情的回应着言溪,眼睛周围氤氲出淡淡的桃色。
后来发生的一切,都是水到渠成。
她一直在等这一天,不是迫于无奈,不是威逼利诱,更不是同情可怜。
所以,前世她和言溪,一次都没有。
如今也算修成正果了。
上天待她不薄。
…………
夜幕降临,两人相拥而睡,黑暗中,言溪睁开眼睛,伸手抚上了甘恬的脸,似有若无的叹了一口气。
他翻身下床,翻出了藏在书包里的烟,出卧室之后轻轻的带上了门。
烟这东西是上次和甘恬分手后开始碰的,包括父母,包括甘恬,没有人知道,他没有烟瘾,只有在心情不好的时候才会吸一支。
吸完,言溪在窗边站了很久,确保身上没有味道了,才重新回到了卧室,抱着甘恬沉沉的睡去。
第二日,阳光从窗外洒了进来,甘恬醒来,看见言溪背对着她,已经穿戴整齐,她笑着问:“怎么不多睡会?”
言溪回过头看向甘恬,他神色和平常一样冷漠,带着几分倨傲,“你说的,要和我分手。”
“啊?”甘恬差点忘了,昨天她亲口和言溪说的,“可是我们昨晚……”
“你之前睡-过我那么多次,就当我们两清了。”
“言溪,你在和我开玩笑?”甘恬也有点生气了,但想了想,好像她也没有资格和立场动怒。
言溪喜欢她,这是毋庸置疑的,不过她猜不透言溪在别扭什么,“那你走吧,别再来找我了。”
言溪冷漠看了她一眼,头也不回的走了。
【二十九章】
懒床是当代年轻人的通病,甘恬也不例外,即使刚和自己的小男友分手,她还是决定先睡一会再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
越睡越气恼,却找不到发泄口,她不知道该生谁的气,细细想来,谁都没错,柳穆清无非是爱玩,没什么太大的恶意,而她是怕继续和言溪在一起会在伤害到他。
言溪的别扭也不难理解:他在她面前,自尊心受到了伤害,她先是抱着他说“无论发生什么,我永远喜欢你”,一转眼就轻易的说“先分开一段时间”。
仿佛之前的山盟海誓就是一句玩笑。
关键是她不知道柳穆清的安排啊,早知道柳穆清打算“牺牲”,她打死也不会和言溪提分手了。
本来是打算和言溪先分开,等过几年两人有成熟的心智,对等的经济实力和社会地位以后再续前缘的。
但被言溪睡了以后甘恬可就不这么想了。
等放完寒假回学校再好好陪他玩。
最后甘恬索性端了一盆水去卫生间刷床单上的血迹,她蹲在地上,拿着牙刷细细的刷,嘴角带着一丝幸福的笑意。
言溪技术简直太差了,不过差也有差的好处,经过悉心调-教,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晾完床单,甘恬走到窗边伸了个懒腰,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外面竟然下雪了。
鹅毛般的大雪洋洋洒洒的从天空落下,暴露在屋外的景物都被染成了白茫茫的一片,路上几乎没有行人,偶尔有一两个,也是行色匆匆,裹得严严实实,不难看出外面有多冷。
下雪的话……高速会封路的啊……那她怎么回家……
经过再三考虑后,甘恬跟家里打电话取消了让家里的司机接她的安排,自己买火车票赶回家过年。
毕竟,安全第一,她可不想像上辈子一样再出车祸,那种失重和死亡的恐惧真的太可怕了,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最重要的是,她现在还有很多放不下的东西。
甘恬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扎了个高马尾,穿件的黑色羽绒服,背着书包踏上了回家的旅程。
拖这场雪的福,甘恬有幸体验了一次祖国的春运,上车时人们摩肩接踵,她亲眼看着她面前的大妈被挤掉了一只鞋,好不容易上了车,她是临时买的票,没有座位,被来往的乘客挤到了几个大学生模样的男生旁边。
四个男生看起来是一行的,三个在玩手机,有一个插着耳机趴在桌子上睡觉,这个男生身形清瘦,头发乌黑,露出一小节白皙的脖颈。
虽看不清面容,但根据甘恬多年的经验,应当是个美人儿。
一个戴眼镜的男生看见甘恬,把坐在靠窗位置的同伴往里面挤了挤,给甘恬留出一大块空位,红着脸腼腆的说:“同学,你坐吧。”
甘恬道谢后就不客气的坐下了,她现在可是伤员,要爱惜身体的,为了答谢他们,甘恬给他们一行四人买了餐车上的盒饭,并把书包里的零食拿出来分享。
一来二去,也渐渐熟络起来。
戴眼镜的男生想叫醒睡觉的那个,但被另一个阻止了,“让他多睡会吧。”
吃完饭,甘恬又跟着他们一起打牌,玩的不亦乐乎。
“好吵。”
那个睡觉的男生一说话,其他三个立马噤声,甘恬只觉得声音有点耳熟,带他抬起头,睁开深棕色的眼睛的时候,甘恬惊的薯片都掉地上了。
洛勋!
竟然是洛勋!
这是什么孽缘啊?
洛勋还是和从前一样好看,眉眼精致,和前世不同的是,他的眸子里带着年轻人特有的骄傲不羁。
她从未在洛勋脸上见过这种表情,可能是她和他第一次见面就太过巧合,她见过他最不堪的样子,她印象中的洛勋,向来是人前温润如玉,在她面前带着些许妄自菲薄和自轻自贱。
现在的洛勋,最多不过二十一岁,还有几分稚嫩的少年气,他的整体气质很干净纯粹,很像穿着白衬衣坐在图书馆引人侧目的高年级学长,又或者在篮球场上尽情的挥洒汗水和青春的小男孩。
用最干净的脸经历最肮-脏的事。
前世即便和他结婚了,但她对洛勋没什么感情,有时候洛勋带她参加活动,出门前她喜欢给他后面赛上按莫棒,塞的时候哼哼唧唧的好不可怜,一出门立马变成全民男神。
上台领奖时,甘恬把振幅调到最大,却还是在他脸上看不到任何波澜。
他的隐忍和克制让甘恬吃惊。
散场后甘恬回到车里,洛勋趴在方向盘上捂着肚子撒娇:“恬恬,难受。”
甘恬冷笑着掐着他的下颌,迫使他看向自己的眼睛,“真贱啊,洛勋。”
没有喜欢,没有同情,什么感情都没有。
无非是那天看着独自淋雨,失魂落魄走在路上洛勋有几分像言溪,她像他伸出援手,潜意识里也希望有人能对言溪施以帮助。
即使那时候言溪已经不在了。
大脑一瞬间处理了太多回忆,甘恬没反应过来,在旁人看,就是甘恬花痴的盯着洛勋看,而洛勋也盯着甘恬,深棕色的眼睛不带一丝波澜。
旁边三个男生满脸遗憾的开始收拾散落在桌上的纸牌,完喽完喽,两见钟情喽,没戏喽。
甘恬一开口,才发现自己嗓子干的厉害,“你……”
“你叫什么名字?”
洛勋的声音温润如玉,听不出情绪变换,但熟悉洛勋的甘恬能听出来:他在隐忍,在克制,属于情动的欣喜。
【三十章】
“我叫……甘恬。”
就如同当年两人的第二次见面一般,甘恬找去了洛勋拍戏的现场,她微笑着看他:“我叫甘恬。”
太久没有沾荤腥了,正巧相貌出众的洛勋出现在她的生活里,她提前派人调查了洛勋,最后得出结论,洛勋从小到大都是一个循规蹈矩好孩子。
漂亮,温和,身体健康,没有不良嗜好。
最重要的是,如今他身陷困境,需要她的帮助。
即便一个消遣用的小玩意儿,碍于甘家的名誉,还是得精挑细选一番。
洛勋在拍民国的戏,穿着身英姿飒爽的军装,及膝的军靴包裹着笔直的小腿,一根黑色皮带勒出纤细的腰身。
甘恬不动声色的把目光从洛勋的腰上转移到他的脸上,嘴角挂着笑意:“我知道你喜欢演戏,我可以帮你。”
“我知道你喜欢演戏,我可以帮你。”
对着现在的洛勋,甘恬说出了和前世一样的话。
洛勋喜欢演戏,她是知道的。
有次和洛勋一起回他家过年,洛勋心情不错,多喝了几杯酒,沉默的开始翻他的抽屉,从里面翻出来一张泛黄的照片。
青涩的洛勋和几张同样稚嫩面孔,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天真的笑容,洛勋站在最中间,抱着奖杯,脸上藏不住的喜悦。
“这是我……高中的时候和朋友排练的舞台剧,得了全市的一等奖呢……老师和同学们都说,我适合学表演……”
话还没说完,洛勋跑去卫生间,甘恬冷漠的看着洛勋趴在马桶上吐的昏天暗地,刚想提醒他别弄到身上,却见洛勋抬起了头,眼眶已然红了,声音也带上了哭腔:“长的好看有什么用?演技精湛有什么用?只要我乖乖的陪那些人睡,名誉,地位,金钱,要什么没有?”
“我们老师,不是这么教我的……”
甘恬打开喷头把洛勋粗略的冲洗了一番,然后扶进房间,洛勋一直在嘟囔:“在娱乐圈出头要靠身体,恬恬也只喜欢这副皮囊,她不爱我……恬恬不爱我……”
甘恬抚摸着洛勋的脸,苦笑道:“人世间的恩怨情仇,谁说的清呢,言溪也不爱我啊……”
那晚甘恬几乎像发了狂,所幸她平时会去健身,体力不错,一直折腾到后半夜洛勋清醒过来,洛勋抱着甘恬,吻了她的额头,“恬恬,睡吧,明天再做,这样你会累坏的。”
洛勋的身体让她着迷,即使是被别人用过的。
回到现在,甘恬看着洛勋,重新阐述了她的意思:“你以前在市文化馆代表你们学校参演的时候,我有幸看过,我从你的眼睛里看到了对表演的热爱,而且你的外形条件相当不错,我们家名下有一家娱乐公司,你要是有兴趣的话,可以来找我,我叫甘恬。”
虽然是扯谎,但还是要扯的圆一点。
她知道,洛勋一定会答应。
她希望他去做自己热爱 的事情,并且为他保驾护航。
而这次,她绝不允许发生前世的事。
只要是那个圈子里的人,没有人敢拂了她的面子。
洛勋没说话,倒是他旁边的几位同学兴奋了起来,纷纷像洛勋道喜,洛勋直直的盯着她,满眼的不可思议:“你说……你刚才说……”
“这是家父的名片,你要是想通了,可以打他的电话。”
凭洛勋的能力,肯定会很快的崭露头角,而未来的一切,都和她没关系了,她已经有言溪了,不会再去招惹任何人。
下火车后,家里的司机已经等候多时了,回到家,甘恬泡了个热水澡,躺在床上,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觉,连晚饭都没吃。
接下来的十几天,甘恬实在无事可做,有兴致了就在床上写会寒假作业,大多数时候都是躺着玩手机,有时候半夜一两点,她拿着白天让佣人新买的几十张电话卡,不重样的给言溪打电话。
言溪接起来,他的的声音带着朦朦胧胧的睡意,她这边却不说话,直到言溪挂断电话。
然后再锲而不舍的换卡打过去。
她只是想听听言溪的声音,太想他了。
就在甘恬宅的快要发霉的时候,柳穆清来了。
他偷偷摸摸的趴在门口,确定甘恬看见他后情绪稳定,才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
甘恬躺的头晕眼花,一瞬间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你来干什么?不怕我揍你?”
柳穆清像是犯了错的小孩,低着头认错:“我没有提前告诉你是因为我怕你知道实情后情绪不饱满……”
甘恬抄起手边的台灯朝柳穆清砸去,柳穆清一侧身躲过了,只留下了台灯落地后的巨大声响和满地的碎片。
“柳穆清,我不喜欢别人在我面前一而再再而三的耍小聪明。”甘恬神色冷峻,“你再敢打他的主意,我一定不会轻易饶了你。”
柳穆清自知理亏,在甘恬面前好话说尽,一遍遍的献殷勤,才哄好了甘恬。
甘恬跟柳穆清说了洛勋的事,真假参半,让柳穆清多多照拂。
“甘小姐的桃花可真多……
“非也,我的桃花只有言溪一朵。”提到言溪,甘恬不禁莞尔,“我的身和心,都只属于他一个人。”
柳穆清扶着额头叹息,“你别说了,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
“我知道你们睡了!”柳穆清十分委屈,“言溪有什么好的,不就是年轻漂亮点!又总是吊着你的胃口——”
柳公子又开始傲娇了,甘恬躺着床上,拉起被子裹住了头,才把柳穆清的声音阻隔在了外面。
这么精明的一个人,怎么沾了“情”字,就变得这么小孩子气了。
【三十一章】
虽然家里人都觉得像甘恬从早到晚这么个躺法着实对身体不怎么好,但临近春节,天气越来越冷,再加上甘润前段时间去s市照顾她身患恶疾的亲生母亲去了,家里连一个可以说话的同龄人都没有,其中的苦闷也不难想象,思来想去,所幸也不管她了。
当柳穆清带着甘恬出门转的时候,几乎惊动了全家人,甘恬爷爷站在二楼的窗边,看着“一肚子坏水的柳家小子”开着车带着他的“宝贝孙女”开车扬长而去,并没有之前的郁结,甚至多了几分欣慰。
年轻人么,还是要多活动,亲近大自然。
甘恬其实是很活泼灵动的,但她心里装了事,就显得反应慢了几拍。
两人逛完街,买了一大堆东西,见天色还早,柳穆清连哄带骗的把甘恬带回了自己家,柳源去度假了,柳澜玉已经好久没回来了,柳穆清亲自下厨给甘恬煮了一碗西红柿鸡蛋面,上面卧了一个圆圆的荷包蛋和几根翠绿的青菜做点缀。
柳穆清作为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公子哥,肯做到这份上,看来还是下了一番功夫的。
柳穆清看着甘恬朝他笑笑,然后挑起一筷子面送进了嘴里,眼前这姑娘,年纪小小,看起来像一只稚嫩的青苹果,但那双眼睛里却装着和年龄不符的深沉。
初次见面,他就像一只狩猎的狮子一样叼住了他的同类,他一直相信他的第六感,后来,甘恬对言溪做的事证明了一切。
他们疯狂,毒辣,善于伪装,为了自己的畅快可以任意的折辱他人。
他和她是一类人。
甘恬在浴室和言溪玩的时候,他站在门口,那时她的眼睛亮亮的,带着几分癫狂的笑意,有了她的衬托,被捆着手脚,堵着嘴巴和眼睛的言溪,就像是一只可怜又可爱的小白兔。
他太喜欢那一刻的甘恬了,那种得到自己所爱之人的喜悦,使她的眼睛仿佛在发光。
在他眼中,甘恬应该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怎么能被区区一个言溪束缚了感情,甚至为他献上了身体。
简直是,不可理喻。
他甚至有种错觉,甘恬慢慢的“退化”成了正常人。惋惜之余,柳穆清还是有一点高处不胜寒的孤独。
但不管怎么样,他依然喜欢甘恬。
那天他开着跑车,看见一个少女背影,白皙而纤弱,微风吹过,及膝的裙摆随风飘动,几乎满足他所有的幻想,他怔怔的开口道:“小姑娘,用不用坐顺风车?”
甘恬回头,面庞青涩明艳,琥珀色的眸子里满是笑意。
柳穆清不自觉的抓紧了方向盘,心脏猛地跳了起来,他知道,他完蛋了。
柳穆清鬼使神差般的抬起手,抚上了甘恬的后颈。
“干什么?你的手好冰!”甘恬把柳穆清的手打下去,报复性的把两只手从柳穆清领口伸了进去,凉的柳穆清连连讨饶。
就是这么巧。
半个月没回家的柳澜玉一推开门就看到了这一幕,柳穆清坐在沙发上,甘恬跨坐在柳穆清身上,两只手从柳穆清衣服里伸进去。
柳澜玉手里提着栗子蛋糕,另一只手握着门把手,阴戾的盯着两人嬉闹。
甘恬是有点怕柳澜玉的,不论前世今生,柳澜玉都对她带着莫大的敌意,让她一度以为柳澜玉喜欢柳穆清,把她当成情敌了,她把这个猜测告诉柳穆清以后,柳穆清整整三天没和她说话,当然三天后柳穆清憋不住跟她道歉来了,但还是对之前那件事闭口不谈。
柳穆清和柳澜玉,之间一定有什么事,而这件事就是改变兄弟俩未来命运的契机。
但这还不是重点,甘恬看着柳澜玉带着杀气的眼神,礼貌又不失尴尬的收回了手,并从柳穆清身上下来,甘恬突然有种被正室抓包了的小三的错觉,这种感觉,可一点也不好。
柳穆清见柳澜玉就没好脸色,直接无视了他,并催促甘恬继续吃饭。
从前,柳澜玉回家,会尽量避免和柳穆清独处,当然他也怕被柳穆清活活打死,然后埋在后花园。但今天,他没有回避,把栗子蛋糕放在桌上,然后坐在了两人对面,点燃一支烟抽了起来。
柳澜玉西装革履,外面套着一件黑色的风衣,面容英俊,眼神凉薄且带着几分戾气,简直就是西方油画里的贵气逼人的富家公子。
柳澜玉沉默的抽完了一支烟按灭在烟灰缸里,似是思虑良久,他开口了,声音也是特属成熟男人的低沉沙哑,“小弟,我向你道歉。”
“我很抱歉,对你做了那样的事,我不是一个合格的兄长,你变成这样我也有责任,但是你就不能听我一句劝,别和她——”柳澜玉抬起手指着甘恬:“再有来往了,她会害了你的。”
甘恬心虚的低头,并承认柳澜玉的第六感挺准。
柳穆清终于被激怒了,他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柳澜玉,冷笑道,“我的事不需要你管,你有什么资格说恬恬,她比你好一千倍一万倍。”
“柳澜玉,你是我见过最恶/心的人。”
柳澜玉也站起来,平视着柳穆清,眼神里充满了悲伤与怜悯,“如果……我死掉的话……你可以放下这一切吗?”
话音刚落,柳澜玉从怀里掏出一把随身携带瑞士军刀,朝着自己的胸口捅了进去。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柳穆清捂着头,一步步的后退,他的声音带着哭腔,“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柳澜玉嘴角涌出鲜红的血液,含糊不清的说:“我很抱歉。”
【三十二章】
柳穆清沉默坐在医院抢救室的长椅上,双手沾满未干的血渍。
在今天之前,他一直以为,他恨柳澜玉,恨不得他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没想到在刚才,柳澜玉跟他说了,“抱歉。”之后,他之前所有的不甘和愤恨,突兀的,就在一瞬间烟消云散了。
毕竟再怎么样,也是他曾经最崇拜的哥哥啊。
在最后关头,他跪倒在地上,按住了柳澜玉想要把刀□□的手。
甘恬像工具人一样在一旁目睹了整件事情的经过,她不知道该安慰柳穆清还是劝解他,只得沉默的坐在一旁,陪着柳穆清发呆。
没想到,最终还是柳穆清先开口的。
原来,柳源的妻子在柳穆清三岁的时候出车祸去世了,那时候柳家的公司正在发展,柳源整日加班,几乎住在了公司,而照顾柳穆清的重任,落在了家里的保姆和年仅九岁的柳澜玉身上。
保姆苏阿姨负责柳穆清的吃喝拉撒等生理需求,柳澜玉则负责陪伴,顺便回答柳穆清的各种问题。
比如,“妈妈去哪里了?”
“爸爸在哪里?”
“哥哥为什么哭啊?”
那一年,柳澜玉也不过九岁,才刚刚懂事,却被迫接受了命运带来的生离死别。
夜深人静的时候,俩人躺在床上,柳澜玉指着天上的星星,说:“妈妈去了那里,我们以后也会去的。”
柳穆清奶声奶气的说:“我现在就想去,我想妈妈。”
“小弟啊,没有人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柳澜玉叹了口气,故作镇定的说道:“你要适应身边的人来来往往。”
在柳澜玉的陪伴下,柳穆清的童年倒也并不灰暗,无非是在懂事后因为思念母亲偷偷抹过几次眼泪而已。
柳澜玉会带着自己朋友在校门口胖揍把柳穆清欺负哭的小孩,会在下雨天出门买柳穆清喜欢吃的红豆年糕,会骑车载着跟女同学表白失败的柳穆清去郊外踏青。
可以说,柳澜玉是一个非常称职的哥哥,在柳家的公司渐渐有了起色之后,柳源在家待的时间也多了起来,他看到兄弟俩的关系如此好也是倍感欣慰。
十岁那一年,柳穆清偷听到十六岁的柳澜玉跟朋友说:“我的童年很糟糕,但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让小弟幸福的长大,等他到十八岁我就不管了。”
也正如柳澜玉说的,不管是欺负柳穆清的同学,体罚柳穆清的老师,骚扰柳穆清的异性,柳澜玉会处理掉,在柳澜玉的保护下,柳穆清就像被保护在玻璃罩里的水仙花一样,干净,纯粹,不谙世事。
柳澜玉的叛逆期来的很早,抽烟喝酒打架,一样不落,在学校是小霸王,回到家却是乖儿子和好哥哥,他顺利的毕业,考上国内排名第二的大学,大学毕业后,拒绝了柳源提出的出国深造。
看着柳穆清成年,长大,可以独当一面,似乎成了他 的执念。
他高大英俊又多金,身边无数的狂蜂浪蝶,但他一个女朋友都没谈过。
晚上和柳穆清挤在一张床上,柳穆清给他讲学校的事,比如,班里的女生谁最好看,谁和谁在谈恋爱被老师抓住了,谁的情书文笔最好,班里的同学都找他代写,柳澜玉认真的聆听,完了还适当的提出自己的疑问,表示自己听的很认真。
用柳源的话说:“那时候兄弟俩好的就像橡皮糖一样整天黏在一起。”
当然,只是“那时候”,也只能是“那时候”。
十八岁那年,柳穆清也考上了心仪的大学,收到通知书那一天正好也是柳穆清生日,家里人大张旗鼓的举办了热闹非凡的庆功宴和生日宴。
作为主人公的柳穆清喝了几杯就回房间休息了,柳澜玉和柳源招呼完客人,已经到深夜了,柳澜玉跌跌撞撞的爬到柳穆清床上,叫了几声见柳穆清没有回应后,开始对着柳穆清自wei。
就在他快出来的时候,柳穆清冷冷的说:“你在干什么?”
这么多年,要说没有察觉,也不是不可能,他无意间听过柳澜玉的朋友说:“柳澜玉还真是痴情,血缘关系都不顾了……”
晚上睡觉前必须喝完的牛奶。
早上起来睡衣上偶尔沾有的白色污渍。
或许……或许他察觉到了,只不过是不敢承认罢了。
他一直将柳澜玉当做心中的神明,他温柔,包容,无所不能,是他生命中比父亲更重要的角色。
可是,他的神明,对着熟睡的自己,做那种事,一瞬间的坍塌,恶心,悚然,让他难以接受,关键是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又准备在什么时候结束,一切的起源,不过是他今晚没有喝那杯牛奶,而心思谨慎的柳澜玉恰好多喝了几杯。
十八岁的生日礼物,可真是,贵重又恶心。
就在那么一瞬间,柳澜玉脸上浮现出了恐惧,害怕,还有深深的自责。
俩人相顾无言,直到柳穆清打破了沉默:“柳澜玉,你真是让我感到恶心。”
柳澜玉像见了鬼一样落荒而逃,从此俩人分道扬镳,再也没有任何瓜葛。
听完这些,甘恬提出了自己的疑问,“你们小时候兄弟关系这么好吗?我记着你以前跟我说过,柳澜玉被你爸爸罚跪的时候你当着柳澜玉的面给狗喂火腿肠……”
“柳澜玉,他和狗有什么区别。”他不过是不想承认,他和柳澜玉曾经那么好过罢了。
话说回来,甘恬搞清楚她一直以来的疑问了,原来是这样,没想到柳穆清曾经也是纯情的小天使,自从那件事后性情大变,柳澜玉看不下去总是想教育他,但柳穆清非但不领情,每次都揍他一顿,却也不下死手。
这次恐怕是柳澜玉查到了柳穆清帮着她做的那些违法犯纪的勾当,怕柳穆清真的踏上不归路,才下定决心用自己的命来试图唤回以前的柳穆清。
可真是,造化弄人,他亲手制造了天使一般的柳穆清,却也亲手毁掉了,不知在曾经无数个辗转反侧的午夜,他有没有后悔过。
可是,爱一个人,哪有后不后悔这一说。
如果可以重来,她肯定不会对言溪做那些事了,报着爱他的心态,无所不用其极的折磨羞辱他,现在想想,那时候的她,可真是恶心透顶了,在这点上,她甚至还不如柳澜玉,柳澜玉起码,用相对温和的方式,如果不是柳穆清偶然发现,可能他会一辈子守护着他,却不是想着占有。
还好,她和言溪还没有走到要她来以死谢罪这一步,只要她愿意,言溪可以一辈子不知道她不想让他知道的东西。
哪有那么多遗憾错过,不过是因果轮回而已。
【三十三章】
柳澜玉醒来的那天,是一个久雪初晴的清晨,当时的柳穆清正带着甘恬在外面逛街,接到通知,柳穆清被他爸叫去了医院。
甘恬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不知道他们两兄弟在病房里聊了些什么,她无意撇了一眼里面,只见阳光从窗外照进来洒在二人身上,勾勒出模糊的轮廓。
柳澜玉摸着柳穆清的头,细细的叮嘱的着什么,他眼神温柔,想必语气也是温柔极了。
柳穆清从里面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甘恬无心知道他们俩的谈话记录,只记得柳穆清神色郁郁,说了一句,“走,陪哥哥去喝点。”
甘恬不想八卦,但是她清楚的知道,他们俩兄弟算是就此和解了,来日方长,从此不再互相冒犯,不再斗的不死不休,也算是最好的结局了。
柳澜玉的爱对柳穆清来说是一种负担,但柳穆清的存在于柳澜玉来说,何尝又不是一种枷锁呢?
他本可以拥有洒脱的人生,却被一生都束缚在这段没有结果的单恋里。
很快到了除夕夜,甘家和柳家又聚在一起过年,柳澜玉也出院了,不过他是伤员,被安置在电视机前的沙发上。
甘润也从s市回来了,不过她向来文静,被甘恬一衬托,更没什么存在感了。
倒是柳澜玉从小看着甘润长大,对这个身世坎坷的小妹妹有几分恻隐,前不久他住院的时候,甘润还带着鲜花去看望他。
他将甘润叫到自己身边坐下,她并没有寄人篱下的拘谨,依然温柔大方。
柳穆清跟着甘恬学包饺子,甘恬看着他笨手笨脚的样子,忍不住勾起了嘴角:“蠢死了。”
窗外又下起了雪,屋内暖烘烘的,电视机播放着春晚,五颜六色的烟花一声接着一声在空中绽开,恍惚之际,柳穆清偷偷的伸出手,握住了甘恬的手。
甘恬抬眼,对上了柳穆清炙热的眼神。
柳穆清这人吧,就像一只傲娇的鹤,腹黑且张扬,算不上好人,坏又坏的不彻底,鲜少有如此严肃的时候。
“甘恬,我……”
甘恬几乎能感觉的柳穆清的手在紧张的颤抖,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他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甘恬大概能猜到他准备说什么,她抬起手,摸了摸柳穆清的脸,“我知道。”
女孩掌心的暖意顺着皮肤传遍柳穆清全身,撩拨的他心神荡漾,他突然有了莫大的勇气,“我可以陪你玩,只要你喜欢,你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我不介意言溪的存在,也不会让任何人知道我们俩的那种关系。”
这是柳穆清第一次对她表露心迹,甘恬盯着柳穆清俊俏的脸,他的好看是那种带着睿智的斯文败类的好看。高挺的鼻梁上架着副金丝眼镜,薄唇微抿,他的唇是樱粉色,让人忍不住想要一尝芳泽。
柳穆清今天也穿了西装,室内温度挺高,他脱了外套 ,只穿着简单的衬衣和西裤,很好勾勒出他漂亮的臀线和修长笔直的腿。
甘恬环顾四周,见众人的注意力都在电视上或者窗外,她垂下眼睑,瞟了一眼柳穆清结实饱满的屁股。
然后,两人四目相对,空气中弥漫着暧昧的气息。
美人在侧,还是这般不计后果,飞蛾扑火式的主动,的却很难坐怀不乱。
就在这时,柳澜玉不合时宜的咳嗽了起来,他拿着白色手帕捂着嘴巴,仿佛要把肺咳出来一般。
所有人都关切的围了过去,柳穆清也不例外,但当他对上柳澜玉的眼神时,竟然从里面看到了一丝阴谋得逞的笑意。
呵,果然,柳澜玉不管什么时候都一样欠揍。
一想到刚才他和甘恬的对话可能被柳澜玉悉数偷听了去,柳穆清握着拳头,气的快冒火了。
这么羞耻的话,跟甘恬说他不觉得有什么,被别人听去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刚才我说的话,你都听到了?”在准备开饭前,所有人都收拾餐具的时候,柳穆清凑到了柳澜玉面前,只见柳澜玉面色红润的坐在那里,一点也不像刚才病西施样子。
“嗯。”柳澜玉盯着在厨房帮忙煮饺子,单薄纤细的甘恬,轻蔑的说:“我当是什么国色天香呢,能把心比天高的你迷成这样,一个疯丫头而已,小弟啊,你真以为你替她做的那些事做的很干净?要不是我替你善后,你知道是什么后果吗?”
柳穆清冷笑:“那也是你自己愿意做的,没人逼你。”
柳澜玉说:“那丫头有喜欢的人,你又何必把自己的姿态放那么低?这般自甘下jian,你这样太让人失望了。”
“我的事不用你管!”柳穆清被一语戳中要害,面颊染上了薄薄的氤氲。
“你应该懂,感情这种事,是最不能勉强的。”柳澜玉这话是说给柳穆清听,也是说给自己听。
就如同他的好朋友说过,他真的爱惨了柳穆清,他自己倒不觉得,但是身边的人却是看了个真切。
情不知所起,却一往情深。
他常常想,如果柳穆清愿意,他情愿放弃所有,带着他远走高飞,远离世俗的偏见,去一个没有人认识他们俩的地方生活。
可他算计得了一切,却算不了人心,柳穆清对他有崇拜,有依恋,有感激,可偏偏没有爱情。
自从他的那点心思被柳穆清知道以后,他索性也开始破罐破摔,他高大英俊又多金,所以他身边莺莺燕燕从未断过,都是各求所需罢了,他是人,他不是神,他也是有欲wang的。
偶尔醉酒一次,第二天醒来,身边的女伴总是媚眼如丝的问他,“阿清”是谁。
在他心中,他的小弟,是世上最美好的人,他当然不能忍受他被践踏,被欺辱,被带入歧途。
若不是因为甘恬是甘家的,这种天生反骨的坏丫头 ,他早就命人偷偷处理掉了。
甘恬夹起刚煮好的饺子塞进嘴里,偷偷的看了一眼表面上兄友弟恭的柳家兄弟。
她心虚的反省了刚才对柳穆清动了心思的行为,可能是大脑还保留着前世的某些生理记忆,在前世言溪去世以后,她和柳穆清搞在一起过。
她当时太难过了,把柳穆清当做了情感寄托。
现在想来,属实荒唐。
她何德何能,担得起柳穆清的那般挚爱。
家里的小辈都各怀心事,大人们倒是没有察觉,聚在一起等待着新年的到来。
十二点的钟声响起,处在这座城市不同角落的人在同一时间点燃了烟花,甘恬兴冲冲的跑到了窗边,闭上眼睛祈愿来年诸事顺遂。
突然,手机震动了一下,甘恬掏出来,看到了言溪发来的短信。
“新年快乐。”
“你也是!”甘恬高兴的给他回了过去。
言溪的短信很快发了过来,“我在你家门口。”
甘恬随便披了一件外套,不管家人的询问急忙跑了出去。
在路灯下,她看到了言溪。
他随便的靠在墙上,穿着件黑色羽绒服,黑衣黑发,更衬得肤白若雪,下半张脸遮在米色的围巾里,只露出浓秀的眉眼。
言溪好像比上次见面高挑了一些,毕竟是青春期的少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甘恬飞奔进言溪怀里,巨大的惯性冲击的言溪几乎站不稳,他温柔的开口道:“慢点,小恬。”
言溪的怀抱温暖又充实,甘恬把整个脑袋都埋了进去,年轻又滚烫的肉体的芬芳萦绕在鼻腔。
两个人就这么抱着,前嫌尽释。
“大过年的,你不在家呆着……”
甘恬话还没说完,就被言溪吻住了,他的掌心托着甘恬的后脑勺,甘恬的双手不自觉的环住了言溪的脖子。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两人在恋恋不舍的分开,言溪捧着甘恬的脸,开口道:“我想你了。”
甘恬的心脏被这句话融化的一塌糊涂,想到言溪在阖家团圆的时候来到一个陌生的城市,受尽颠簸,饥寒交加,只为匆匆见她一面,她拉着言溪的手,说:“家里煮了饺子,进去吃点。”
言溪连忙拒绝,:“我就不进去了,我马上就走,票都买好了。”
在甘恬心中,言溪向来是心理素质极强的人,很少有如此踌躇不前的样子。
甘恬握着他的手,坚定的说道:“别紧张,我家人都很好相处的。”
言溪那张嫡仙般漂亮的脸上第一次有了慌乱的表情:“可是我什么都没有准备,他们会不会觉得我很没有礼貌,万一他们不喜欢我……”
“我喜欢你就足够了。”甘恬温柔的安慰:“别怕,有我呢。”
架不住甘恬的热情,言溪还是被拉了进去。
【三十四章】
很早以前,家里人都知道甘恬有个“认生”的小男友,爷爷也找人调查过,最后得出结论,是个非常不错的小孩,书香门第,长相出众,人也聪明。
总的来说,全家都是很满意的。
就等有合适的契机,被甘恬带回家见家长。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能接受,大半夜的,甘恬穿着拖鞋出去一趟,就拉着人家的手带回了家。
这也……太突然了,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言溪正襟危坐在桌前,所有人都是肉眼可见的紧张,柳穆清,柳澜玉除外,柳穆清冷着张脸,柳澜玉则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甘润沉默的坐在一旁,倒也没有多大的情绪起伏,她向来温和谦顺,不争不妒。
她喜欢言溪,但是仅仅是喜欢而已,她对感情的态度向来就是,得之是幸,失之是命,她觉得没什么好遗憾的。
言溪味同嚼蜡的吃完了一盘饺子,面对甘家人寒暄的问题也是逐个答复。
最后,还是爷爷的一句:“恬恬眼光不错,这小孩长的真好看。”打破了尴尬的气氛。
言溪收了一沓红包,包括爷爷的,甘恬妈妈孙姚芝的,甘恬爸爸甘翎的,还有柳穆清他爸柳源的。
言溪礼貌的接过,并一一道谢。
看样子,他们都很喜欢言溪。
深夜所有人都散场了,言溪躺在二楼客房的床上,辗转难眠。
自从上次和甘恬分开以后,他总是能接到一些深夜打来的陌生电话,电话接通了,对面也不说话,偶尔能听到微微的呼吸声,他知道,那是甘恬。
“团子”在他的精心照料下也日渐丰腴起来,它总是蹲坐在窗台上盯着外面的风景发呆,言溪坐在书桌前望着它的背影,一人一猫,各有所思。
思念在荒芜的内心扎根发芽,疯狂生长。
言溪从小到大自认为是十分清醒克制的人,感情可以有,爱的人也可以有,但并不能成为自己的牵绊。
可惜他失算了,一物降一物,甘恬就是他的命中克星。
让他一瞬间能丢掉所有的考虑和顾忌。
半梦半醒中,一只手捂住了言溪的嘴巴。
“是我。”甘恬的的声音让他立刻清醒了过来,见捂在嘴巴上的那只手迟迟不撤下去,他唔唔的抗议起来。
“我要强兼你。”甘恬兴奋的开始扯他的衣服。
借着月光,甘恬看到了被按在床上的言溪,衣不蔽体,头发凌乱,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睡眼朦胧的盯着她,神色也不似平日冷漠,带着几分动情的迷茫。
言溪挣扎起来,嘴巴挣脱束缚的一瞬间,他喘着气提醒甘恬:“别弄了,没东西。”
“有的有的,不信你摸摸。”甘恬拉着言溪的手向下探去,触到的一瞬间,言溪像是被烫到一样缩回了手。
“你在这里也备着这种东西?”言溪的态度冷了下来:“你和其他人用过?”
甘恬愣了一瞬,随即明白了过来,她低声道:“小醋缸,我叫的跑腿啊,要不要给你看订单?”
长久下来,两个人已然十分契合,甘恬还没开始,言溪却已经瘫软下来,闭着眼睛,睫毛似两只微微颤抖的蝶。
毕竟家里有人,两个人小心翼翼的,不敢开灯,不敢大声,虽条件艰苦,竟从中体验到了一丝偷情的趣味。
半夜,甘润正好准备去厨房倒水喝。路过言溪的房间,听到里面的声音,她先是震惊,而后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隔着门,言溪粗重的喘息和软糯的闷哼几乎微不可闻,她垂着头,不知在那里站了多久,直到房间里没有了动静,她抬起手揉了揉眼睛,沉默的回了自己的房间。
第二天,两个人眼下带着四片乌青出现在了餐桌上,言溪更是夸张,走起路来都是一瘸一拐的,他苍白着脸解释道:“脚崴了。”
拙略但有用的借口。
吃完早餐,甘恬拉着言溪爬到屋顶晒太阳,冬日的暖阳洒在两人身上,说不出的惬意自在。
“我下午就得回去了。”言溪说“我跟爸妈撒谎说和朋友一起出来旅游。”
甘恬深明大义的表示理解,和家里人告辞以后,甘恬送言溪去了火车站。
本来打算让家里的司机送言溪回去的,但是言溪果断的拒绝了。甘恬替言溪把硬座改签成了卧铺,偷偷在他耳边说了一句,搞得言溪耳垂红了。
送走了言溪,甘恬开始疯狂的补寒假作业。
每天晚上,言溪总会打电话过来,两个人什么都聊,从过去聊到未来,从食堂菜品质量聊到宇宙起源。
他们计划,一起报考帝都的大学,等大学一毕业就见家长,然后结婚。
还有十几天就开学了,马上就可以重新和言溪朝夕厮守了。
她真的,一点也离不开言溪了。
柳穆清偶尔来找她帮他补作业,但再也没有说过言溪的坏话。
再后来,甘恬在一档热度很高的国民综艺节目里看到了洛勋,他笑着和台下的观众打招呼,声音温润清越,哪怕他随便的站在那里,却仿佛所有人都成了他的背景板,他那么年轻,好看,自信满满,整个人都在发光。
在节目快结束的时候,他用一首原创歌曲压轴,整个节目也达到了gao潮。
经此一番,洛勋打开了知名度,有时路过大商场还是会看到他的精修海报。
为了不让洛勋空有花瓶称号,公司高层给他精挑细选的排了电影资源,目标是冲击国际大奖。
毕竟,这是董事长点名要提拔的人。
上次和洛勋见完面,甘恬就找了她爸爸甘翎,胡扯了一气,说洛勋曾经在她最困难的时候帮助过她,他们全家人都待她很好,她还去他家吃过饭。
不过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也不算胡编乱造,毕竟是前世发生的事了。
甘翎眯着眼睛笑了笑,宠溺的摸了摸甘恬的头发。
说实话,他并在意自己的宝贝女儿说的真实与否,只要是她的需求,他一定想方设法的帮她完成,更何况,这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三十五章】
今年的夏天格外的热,吹进教室的风都夹杂着热浪,甘恬趴在桌子上,盘算着等晚自习下了第一个跑回寝室去冲个凉。
下午学校刚组织了高考动员会,他们高二和高一的也被当做背景板拉去了操场,被暴晒了快一个多小时,能全须全尾的回到教室已经是奇迹了。
前排几个女生在讨论明天上午有剧组来学校取景,可能会招募临时演员,甘恬本来不感兴趣,听到她们说男主是最近爆火的小鲜肉“洛勋”时,她竖起了耳朵。
坐在甘恬旁边的庞媛按耐不住,兴奋的冲了上去打听详情。
庞媛是青春期的小女孩,荷尔蒙泛滥,喜欢一切美好的人或事,最近不知怎么疯狂迷恋上了洛勋,有时候全班放学了留她们俩打扫卫生,庞媛跑讲台上,有模有样的给台下的甘恬唱那首洛勋的成名曲。
果然,庞媛邀请甘恬明天陪她去看剧组拍戏,说不定能见到洛勋本人。
甘恬看在请一个月奶茶的份上答应了下来。
晚上去寝室冲完澡,甘恬和言溪在操场散步,言溪最近学习很刻苦,看起来清瘦了些许,神色倦倦的,似乎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甚至和她接吻时他也总是心不在焉的,问他什么原因他也不说。
甘恬隐约能感觉到是和过年带言溪去她家有点关系,但是实在想不通其中的关窍,前不久她还打电话质问家里人是不是有人私底下跟言溪说过什么不好听的话,他们都一一否认了。
逛了一会,言溪把她送到了宿舍楼下,她抱着言溪不肯撒手,言溪只能无奈的垂着手,等她抱够了才目送她进去。
躺在床上,甘恬发短信跟庞媛请教,庞媛这个万年单身狗有模有样的给她分析,会不会是言溪腻了。
甘恬翻了个白眼,你才腻了,你们全家都腻了。
果然跟单身狗请教是个错误的决定。
第二天一大早,剧组的人员就来学校的人工湖旁边取景,甘恬他们班教室正好能看到剧组,英语老师维持了好几遍课堂纪律,见她们还是没有收敛,索性也趴在窗子上看了起来。
虽然只能远远的看见一个穿着白衬衣的身影,但那身姿,那风采,一眼就能看出是洛勋,旁边站着一个别着珍珠发夹,拥有黑色大波浪的纤瘦女孩。
旁边有人科普,这剧是前几年很火的青春疼痛小说改编的,伪骨科兄妹文,男主美强惨。
甘恬了然一笑,洛勋的却很适合美强惨的角色。
下课了,剧组也休息了,校里校外的学生都跑来围观,想和偶像近距离接触,剧组旁边围了一圈警卫维持秩序,庞媛在一群人里拉着甘恬的手,生怕把她弄丢了。
天气本来就热,被这么一挤身上更是出了一层粘腻的汗,甘恬心下烦躁,被后面的人猛一推,直接跪倒在了地上。
“你没事吧?”
洛勋温柔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甘恬抬起头,正午的阳光照的看不清洛勋的脸,一团光亮里,洛勋朝她伸出了手。
甘恬忽略了洛勋伸出来的手,自己从地上爬了起来,事到如今,再装不认识就不厚道了,她尴尬的笑了笑:“好久不见啊。”
“是啊,好久不见了。”洛勋的声音依旧温润谦和,甘恬瞟到了站在圈外一脸焦急的庞媛,说道:“我朋友是你粉丝,这么热的天,你请我们俩喝一杯吧。”
然后甘恬和庞媛就大摇大摆的跟着洛勋去了剧组休息的地方,洛勋嘱咐旁边的小助理去给这两个小女孩去买奶茶,还温柔的询问了她们要全糖还是三分糖,要常温的还是冰的。
庞媛早就星星眼半天了,在甘恬耳边说:“怎么会有这么好看又温柔的人啊啊啊啊!”
洛勋像甘恬表示了感谢,托她的福,他进了娱乐圈后备受重视,星途也是一帆风顺。
甘恬微笑着说:“这只是举手之劳而已,你不用挂心。”
助理的奶茶买了回来,庞媛鼓足勇气跟洛勋说:“我可以和你合影吗?我我我……我喜欢你很久了!”
庞媛竟然哭了起来,洛勋赶紧递给她纸巾,并感谢了她的喜欢与肯定。
回去的路上,庞媛开始碎碎念:“甘恬,你说你的命怎么这么好啊?言溪喜欢你,洛勋也喜欢你,我曾经仰慕的的神明,现在爱慕的太阳,竟然都是你一个人的。”
“别乱说,你哪只眼睛看到洛勋喜欢我了?”甘恬无辜的表示:“刚才洛勋拉我,我都没碰洛勋的手,我有言溪了。”
“他跟你说话的时候眼睛里有光,和别人说话只是客客气气的笑。”庞媛理智的分析:“我又不是傻子,当然能分辨出来!”
甘恬从后面抱住庞媛和她玩闹:“你嫉妒我啊?”
“才没有!是羡慕!”
庞媛殊不知,自己在羡慕甘恬的同时,自己也被甘恬羡慕着。
阳光快乐,充满自信,家庭和睦,多好的人生。
她这种从黑暗里爬出来的人,怎么可能不羡慕呢。
刚才她已经和洛勋交换了联系方式,下午上课的时候,洛勋向她发出了晚上一起用餐的邀请。
甘恬问:我可以带我男朋友和闺蜜吗?
对面仿佛沉默了很久很久,才缓缓的回了一个字:好。
言溪最近真的太反常了,从前都不会拒绝她的任何需求,但是今天甘恬去找他,言溪只是冷着脸说了一句:“你自己去吧。”
甘恬第一次冲言溪发火了:“言溪你什么意思啊?这么不温不火的折磨人有意思吗?你从来不肯告诉我原因,什么都是按着你的心情来。”
有学生驻足看戏,甘恬不等言溪回答,就直接走了。
洛勋请吃饭的地方是一家西餐厅,装修很好,还煞有其事的放着婉转动听的西洋乐。
庞媛也有事爽约了,在餐桌上,洛勋知道了甘恬和她男朋友在闹矛盾,也是劝诫她,不要一时冲动说出伤人的话。
甘恬心情不佳,喝了几杯,意识模糊的捧着洛勋的脸说:“你今天怎么打扮的像大学生,是要和我玩情趣扮演吗?”
【三十六章】
洛勋呼吸微微一窒,他回视着甘恬琥珀色的的瞳仁,道:“你……你说什么?”
甘恬微卷的长发随意的披散下来,白皙的皮肤近乎透明,因为醉酒,面颊泛起薄薄的潮红,她站起身,捏着洛勋的下巴迫使他抬头注视着自己:“别装矜持了。”
甘恬俯身,贴近洛勋的耳边,轻轻说道:“瘙货。”
洛勋双手压着甘恬的肩膀将她按回了座位,并向服务员要了醒酒汤,出乎意料的,被如此冒犯,他竟然并没有生气。
他只是好奇,这话甘恬是对他说的,还是对另外一个人说的。
仔细想来,两个人的相遇,相识,她对他的相助,处处充满了蹊跷,甚至有类似补偿的意味,可是从前他们俩都没有任何交集。
如果是这么惊才绝艳的人曾经出现在他的生活里,他绝对不可能一点印象都没有。
他看着神色茫然的甘恬,轻声询问道:“我们以前认识吗?”
“嗯。”
“那我们曾经是什么关系?”
“夫妻。”
听到这个回答,洛勋竟一点也不惊讶,因为可能性无非两种,一是甘恬有臆想症,二是,她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洛勋强迫自己静下心神,柔声道:“方便跟我讲讲吗?”
接下来的近两个小时,洛勋听到了他有生以来听到的最匪夷所思的事,正值盛夏,竟出了一身冷汗。
从甘恬被霸凌,到成为霸凌者,绑架言溪,虐待言溪,最终逼死了他,和柳穆清决裂,后来碰到了洛勋,和洛勋结婚,到最后身死,重生,她想弥补前世的遗憾,得到了言溪,促成柳家兄弟的和好,守护洛勋星途璀璨。
洛勋本来是不信的,但她说出了他房间抽屉里的奖杯摆放的位置,他妈妈做饭盐淡,还有他大腿内侧有一颗小小的朱砂痣,这种非常亲密的人才能知道的事。
直到最后,她嘴里一直嘟囔着一句:“你会原谅我的吧,我对你做的那些事。”
不知是对言溪说,还是对自己说的,亦或者是对柳穆清说的。
洛勋张着嘴,不知道该说什么,甘恬做的这些事,桩桩件件,都恶毒极了,但真正的受害者都随着她的死亡留在了前世,他又有什么资格替他原谅她呢。
“我不知道,我不是他。”洛勋停顿了一下,如实回答:“如果设身处地的想,我会原谅你,甚至,可能从来没有怪过你。也许你没有意识到,我们俩不仅仅是受虐者和施虐者的关系,而且互相救赎的关系。”
一片白色的光亮中,隔着冗长的时间与浩瀚的空间,前世的甘恬和洛勋遥遥相顾。
一身骄傲的甘恬低下头颅,说:“抱歉。”
洛勋微微一笑:“没关系。”
洛勋扶着神志不清的甘恬走出餐厅门的时候,已经快晚上十点了,他正在犯愁怎么联系到甘恬那个闺蜜来接她时 ,旁边一个人影走过来将甘恬揽在了怀里。
甘恬看清了来人,语气立刻委屈了起来:“言溪,你来接我了。”
洛勋打量着来人,穿着一身校服,天蓝色的长裤,白底蓝领的短袖,身量高挑,面容俊秀,肤白若雪,眼睛尤为漂亮,漆黑如点墨,神色冷漠,给人一种淡淡的疏离感,看向甘恬的眼神却带着几分宠溺。
这就是言溪啊,属实绝色,也难怪甘恬两世为人,总对他芳心暗许了。
言溪将甘恬公主抱了起来,转身离去,在洛勋的角度只能看到少年挺直的背影和少女纤细的小腿。
洛勋站在那里,目送着两人坐车离开,才长舒了一口气。
坐在去甘恬房子的出租车上,前面的司机见两人都是学生打扮,不由得老父亲上身,说什么学业为主之类的话。
言溪别过脸,若有所思的盯着车窗外。
甘恬一身酒气的凑上来,坐到了言溪腿上,说:“言溪啊,可以告诉我你最近为什么不开心吗?”
“你家里人对我的印象,仅仅只是好看而已。”
“当然不是!”甘恬反驳道:“你不仅好看,学习好,温柔,对未来有规划,而且对我很包容。”
“可是他们不知道。”言溪垂着眼睑:“我总觉得上次去给他们留得印象不好,什么东西也没带,旁人也就算了,你知道我从来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可那是你的家人。”
甘恬恍然大悟,她双手托着言溪的脸,安慰道:“他们很喜欢你,真的,宝贝啊,你不用这么敏感,因为你是言溪,所以我才喜欢你,而不是其他的任何附加条件。”
“咳咳。”前面的司机实在听不下去他们这撒狗粮的话,出声提醒。
甘恬这才意识到这是在车上,前面还有人,立马翻身从言溪腿上下来。
一进家门,两人迫不及待的相拥而吻,言溪的口腔温软香甜,带着几分清爽的凉意。
一路吻到卧室,直到撞翻了一个置于床头柜上的盒子。
言溪看着散落一地的东西,冷着脸问:“这是什么东西?”
甘恬将言溪扑倒在床上,笑道:“马上你就知道了!”
庞媛之前说,可能是言溪腻了。
这句话被甘恬一直记在了心里,她在网上买了一堆玩具,可以增加新鲜感。
甘恬扮演入室抢劫然后觊觎主人美貌将主人绑起来欺负的歹徒,言溪则扮演平白无故因为美貌被欺负的大美人。
言溪这个角色是不需要演技的,和平日里的表现一样就是了,不情不愿,口是心非。
甘恬的角色则十分考验演技,垂涎,惊艳,还要将几分担惊受怕转化为凶狠来震慑人质,情绪循序渐进,层层到位。
言溪的手腕和脚踝被黑色的绳索捆绑,衬得皮肤更加雪白,嘴里塞着一团毛巾。
巨大的落地窗前,卫生间,客厅的沙发上,言溪最后叫的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甘恬抱着言溪哄了半天才哄好,言溪冷声道:“你故意的。”
“我故意干什么了?”
言溪别过脸,将被子拉起来盖住了头。
“我干什么了嘛?啊?”甘恬扑上去,将言溪同被子一起压在身xia。
见言溪还是不回答,甘恬开口道:“某人刚才叫我什么?姐姐?明明比我大两个月还好意思叫我姐姐?不知羞!”
“我说不要了就是不要了,不能故意装听不见。”言溪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来。
【三十七章】
甘恬没啥特别的兴趣爱好,就喜欢没事逛逛贴吧,最近学校贴吧里的帖子大多数都是洛勋剧组的动向,还有一些偷拍的现场照。
有人在贴吧安利那本正在被翻拍的古早青春疼痛小说。甘恬随便点进去看了看,发现作者文笔还挺好,故事的感染力很强,结局狠狠地赚了一把眼泪。
甘恬躺在床上抹眼泪,想到了什么,随口问道:“言溪,你有贴吧账号吗?我关注你啊。”
言溪正捧着一本书看,他随口说道:“没有,我不玩那个。”
“不对劲哦。”甘恬敏锐的察觉到了:“你要是没有,肯定直接说没有,不会跟我解释后面那句话。”
两人在床上闹了半天,最后甘恬如愿的抢过了言溪的手机,见他不仅下载了贴吧,还有注册的账号。
甘恬越看那个头像是五彩棒棒糖的,叫“潺潺”的艾迪越眼熟。
甘恬想了半天,终于想起来:“原来是你啊!”甘恬举着手机给言溪看自己的主页:“你看,我早就关注你了,咱们俩真是有缘分。”
这个艾迪之前在初中学校贴吧里骂她的帖子下帮她说话,甘恬一直以为是哪个善良的好心人,没想到原来是言溪。
“是你?”言溪深吸了一口气:“你之前说,想上我?还说,等把我弄到手就爆我的l萝照?”
“那不是年少轻狂乱说的嘛。”甘恬尴尬的笑了笑:“原来某人一直这么关注我啊,真是受宠若惊啊哈哈哈。”
言溪勾嘴角上扬笑了起来,似冰川融化,让人如沐春风。
甘恬内心感叹到,言溪可真好看。
不等甘恬花痴完,言溪问道:“我上次给你的卷子做完了没?”
“啊……”
言溪最近心血来潮要辅导甘恬的功课,甘恬深知自己不是学习的那块料,但拗不过言溪一番好意,还是埋着头苦学起来。
言溪很聪明,他的聪明体现在方方面面,他很擅长把复杂冗长的东西简单化,然后耐心的讲给甘恬听,甘恬也不负所托,成绩一点点的提高,每次模拟考都能有比上次好一点的成绩。
时光飞逝,寒来暑往,他们进入了高三,学习任务也日渐繁重了起来。
偶尔抽空约会,他们俩人一起逛遍城市的各个景点,在樱花树下许愿,在河里放花灯,打卡各种苍蝇馆子,在初雪里走到白头。
满心欢喜的一起憧憬未来。
又是一年盛夏,窗外热浪翻滚,蝉声阵阵,教室里的学生奋笔疾书,一张又一张的做着卷子,面前的书本堆起了小山,甚至看不清远处的黑板。
高考前的半个月,学校放假了,让学生自己在家复习。
言溪担心甘恬一个人待着对学习有所懈怠,也担心她偷懒不做饭天天叫外卖,思前想后,决定带甘恬回家。
“这……这不好吧……”
“没关系。”言溪解释道:“我跟 家里都说好了。”
然后甘恬就堂而皇之的住进了言溪家里,起初还有点不好意思,住了几天也开始适应了。
言凌比上次见面长大了不少,已经上小学了,兄弟俩长的特别像,言凌简直是一个翻版的,活泼可爱的小言溪。
言溪妈妈真的超级温柔漂亮,做饭也好吃,还帮她洗衣服,晚上她和言溪一起学习到深夜,言溪妈妈每晚都煲甜汤给他们喝,住了不到一周,甘恬感觉自己胖了一圈。
甘恬手伸进去摸言溪的肚子,只摸到平坦紧实的小腹:“你怎么都不胖啊?”
“谁晚上老是翻冰箱偷吃点心和巧克力,还在我的房间吃螺蛳粉,晚上让我去煮泡面还要加三个蛋?”
“我在长身体啊!”甘恬摸着自己的肚子狡辩道:“我多吃点说不定还能再长高呢。”
高考前一天,言溪爸妈带着言溪和甘恬去寺庙祈福,一人求了一根红丝带系在手腕上。
下山的时候,碰到了好几个同班同学被家长带着来。
鬼神之说,向来是信则有,不信则无,多数人都是为了寻求心理安慰。
甘翎和孙姚芝给甘恬打电话说要来陪考,毕竟是一生中最重要的考试,甘恬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劝说他们俩不用来了,其实主要是怕他们知道,自己住在了言溪家里。
言溪的目标是京大,他放弃了保送的机会,决定和甘恬一起参加高考。
甘恬也没啥大志向,能考一个重点大学就行了。
高考那天下了很大的雨,冲散了连日来的暑气,甘恬静下心神做题,感觉每一道基本上都是言溪给她辅导过的。
考完估分,甘恬惊喜的发现,自己好像超常发挥了,说不定能擦边和言溪上同一所学校。
后来的后来,s市一中一直流传着一个传说,省状元通过自己的努力,把女朋友和自己弄进了同一所学校。传闻是两所学校抢人,省状元给的条件就是把自己女朋友带进去,买一送一,那所学校二话不说直接答应了。
简称:爱情的力量。
甘恬和言溪的录取通知书邮到s市的时候,两人已经开始了一场毕业旅行。
一人背着一个书包就这么出发了,和普通情侣一样,在大海边拥抱,在一大片郁金香花田里接吻,看过了江南烟雨,也看过了长河落日。
旅游的目的地是帝都,甘家在帝都最豪华的酒店为两人举办了升学宴,排场都赶上订婚了。
结束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只有甘恬保持着清醒,将喝醉的家人一一送走以后,甘恬决定陪言溪在酒店住一晚上。
阴差阳错的,正好就剩酒店最高层的那一间房,时隔三年,甘恬重新踏进这个房间。
前世,她带着被绑架的言溪住过这个房间,重生以后,她一个人也来这里故地重游过。
仿佛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酒店位于城市最繁华的地段,房间里有一面巨大的落地窗,能看见华灯盈盈初上,万家灯火通明。
甘恬看着躺在床上因为醉酒意识模糊的言溪,突然产生了一种错觉,眼前的这一切,都都是真的吗?
为什么这么顺利,这么圆满呢?
会不会她所谓的重生,不过是死亡前大脑的幻想。
想到这里,甘恬瞬间出了一身冷汗,一点微醺的酒气也蒸发干净了。
甘恬关了灯,缓缓的躺在了言溪身侧,她将耳朵置于言溪胸口,听见胸腔里那颗心脏在强有力的跳动。
她在言溪耳边说:“言溪,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吧?”
言溪翻身将她揽在怀里,梦呓似的回答:“会的。”
甘恬搂着言溪,沉沉的进入了梦乡。
【三十八章】
甘润跟在哑女苏清身后,趁甘恬去上学时,偷偷进入了甘恬的房间。在书架后面的门前输入了密码以后,终于走进了关着言溪的地下室。
苏清不会说话,她漠然的伸出手指,点了点腕间的手表,提醒甘润注意时间,甘润答应了下来,并像她道谢。
说地下室并不够确切,应该说是经过其他房间改造的,没有窗户,只有一盏明灯悬于头顶,照亮整个房间。
然后,她看到了言溪。
言溪跪坐在铺着厚地毯的地上,双手被铁链束缚在头顶,眼睛被黑布绑了起来,嘴里堵着一颗口]球,衣衫凌乱,隐约还能看到身上青紫的鞭痕,他垂着头,不知是睡是醒。
甘润半蹲下来,取掉了绑在言溪眼睛上的黑布,却发现口]球后面的系带那里有一个密码锁,取不下来。
“言溪。”甘润心疼的看着言溪,努力的克制住自己想哭的情绪:“我今天下午就要离开甘家了,去哪里我也不知道,我特意来跟你道个别。”
言溪盯着眼前的甘润,却因为被堵着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挣扎了半天,依旧没办法摆脱眼前的困境,他愧疚的摇着头,眼眶却已然红了。
“对不起,言溪。”甘润终于控制不住情绪,眼泪大颗大颗的涌了出来:“没有能帮到你,真的很抱歉,我真是太没用了。”
甘润的哭并不是因为自己要离开生活了十六年的家,前途未卜,也不是因为家人的冷漠绝情,而是心疼言溪。
那天她的猫爬上了一棵樱花树,她在下面急得团团转,正巧二楼甘恬房间的窗户打开了,一个少年探出头,伸手救下了她身陷险境的猫。
粉色的樱花花瓣簌簌落下,她仰视着二楼那个神色冷漠的漂亮少年,一眼沦陷。
原来很多故事的开头很美好,结局却事与愿违。
她从来没有自诩为救世主,或者自我感动,只是她从小到大受的教育容不得她对这件事袖手旁观。
甘润向来矜持内敛,但一想到这一别可能就是永别,她大着胆子,做出了此生最出格的举动。
她闭上眼睛,双手捧着言溪的脸,虔诚的吻了他的眉心,她能感受到言溪的痛苦,自责,愧疚,她抬起手,用袖口将言溪脸上的泪痕擦干净:“没事的,别哭,换作任何人都会这么做的,我没有后悔过帮你。”
甘润沉默良久,才开口:“时间不早了,我该走了。”
甘润离开不久,甘恬也放学回来了,她今天心情不错,不仅解开了言溪身上的束缚,还亲自端了吃的给言溪。
甘恬见言溪不理会自己,也不吃自己端来的食物,就猜到言溪还在和自己置气,她起身,笑盈盈的捏着言溪那张漂亮的脸:“我们打一个赌吧。”
这个赌约的内容就是,给言溪一分钟时间,如果言溪自己出的了地下室的门,她便放他回家,再也不纠缠他。如果一分钟出不去,作为惩罚,就在他的脸上纹一个“恬”字。
甘恬知道,言溪已经快两天滴水未进,身体虚弱不堪,还知道他一定会答应,因为他不会放弃任何逃走的机会。
甘恬倚靠在门上,冷笑道:“可惜哦,赌错了。”
果然,言溪在被第四次踢回房间时,游戏结束了。
甘恬俯身,抓着言溪的头发迫使他抬起头看着自己的眼睛:“你知道我最近为什么回来的晚吗?我报了跆拳道课哦。”
甘恬内心惊叹道,奇了怪了,言溪这张脸简直好看的不像话,哪怕现在苍白如纸,唇色却如同蔷薇花瓣一样殷红,有种濒临破碎的美感。
松开手,言溪跌回地上,他捂着肚子蜷缩成虾米状,甘恬穿着鞋,那几脚踢的太重了,他大口大口的喘息,牙齿磕破了口腔,嘴角流出鲜红的血液。
下一秒,甘恬开始慢条斯理的褪他的衣服。
“不要……”巨大的疼痛已经让他丧失了行动力,但心理上的屈辱迫使他开口求饶。
啪!
一个耳光落了下来,打得言溪别过脸,头顶响起甘恬的声音:“我以前是不是说过,如果要说我不想听的话,那就别说了。”
这是柳穆清教她的,养宠物最重要的是,教训要一次给够,不让他有任何可以喘息的机会,这样才能形成绝对的威慑力。
言溪在痛苦的晕过去,又在更大的痛苦中醒来,甘恬甚至拉着他的手,让他隔着自己的肚皮抚摸那根在肚子里运动的狰狞ju物。
甘恬掐着言溪的脸,佯装苦恼的皱着眉头:“纹在左边,还是右边呢?”
言溪张了张嘴,来不及说话就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言溪发现自己离开了那间关着自己的地下室,他躺在甘恬的床上,雪白的被褥柔软蓬松,散发着百合花的味道。
阳光从窗外照进来,形成一个小小的正方形,一棵樱花树的阴影在里面随风摇曳。
甘恬坐在不远处的书桌上看书,见他醒来,甘恬随手将手中的书翻了一页,说道:“要不要去镜子前看看我的杰作?”
闻言,言溪先是不可置信的看着她,随即翻身下床,赤着脚跑到卫生间的镜子前,镜子里出现的是一个面容憔悴的少年,右脸赫然纹着一个鲜红的“恬”字。
言溪捂着脸惨叫起来,甘恬出现在他身后,捏着他的脸直视镜子:“别躲啊,多好看。”
言溪眼眶红了,声音颤抖:“为什么这么对我?”
甘恬这是断掉了他的所有后路,现如今他哪怕有机会离开了这里,也成了一个别人眼中的怪物,他这辈子都洗刷不掉关于她的印记。
见言溪真的被吓到了,甘恬笑道:“骗你的,我最喜欢你这张脸了,怎么可能轻易作贱呢。”
说罢,指尖沾了水,在那个“恬”字上抚出一道红印。
甘恬拿出手帕,轻轻的把言溪的脸一点点的擦干净,动作温柔:“乖,只要你听话,我以后再也不欺负你了。”
“知道了吗?”
言溪有一瞬间的失神,他看着甘恬近在咫尺的脸,茫然的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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